快影评 | 《大风杀》:一场未竟的西部狂想,或一场被风沙掩埋的野心

黄沙漫天,枪声骤起。

一座被时代遗忘的边陲小镇在风暴中摇摇欲坠,悍匪与警察的对峙、人性与暴力的撕扯、时代与个体的碰撞,构成了《大风杀》的叙事底色。

这部由江苏企业领衔出品的电影,刚刚斩获“天坛奖”最佳编剧、最佳男配角两项大奖。

荣誉加身背后,是这部电影主创们的“冲劲儿”。

以独特的影像风格,“3名警察对抗40多个亡命之徒”的悬殊设定,试图在国产类型片的荒漠中开出一朵带血的荆棘花。

粗粝与诗意

《大风杀》最令人惊艳的,无疑是其极具辨识度的视觉语言。

导演将西部片的苍茫与犯罪片的冷冽熔于一炉。

荒漠孤镇、锈迹斑斑的招牌、随风翻卷的旧挂历,以及贯穿始终的狂烈风沙,共同编织出一幅边陲小镇的破败图景。

没有这么简单。红绿撞色的墙面与衰败的环境形成强烈反差,暗示着小镇曾经的繁荣与当下的荒诞。

这是生死对决的绝佳舞台,故事也由此徐徐展开:

1995年,弃镇忙崖的平静被打破。藏匿巨额宝藏的悍匪大哥北山越狱出逃,40余个穷凶极恶的匪徒从四面八方齐聚于此,随北山一道用武力封锁忙崖。

小镇很快陷入了断油断通信的绝境,冷枪、激战、黑吃黑、大沙暴,三名民警在命悬一线中,搏一个破局的机会。

极端自然条件下的以命换命,西部片长盛不衰的制胜法门。

双雄与群像

《大风杀》的演员阵容堪称豪华,辛柏青与白客的双雄对峙更是全片的高光。

辛柏青素来以温润儒雅的银幕形象示人,而此次饰演的悍匪北山,是近年来国产犯罪片中少有的复杂反派。

为什么?纵观辛柏青过往的表演,“癫狂”的一面常常会成为点睛之笔。

比如他演《妖猫传》的李白,他演《狂飙》的田汉,都有一种孤高的“狂徒”气质。

而这部电影,则是将这种气质发挥到了极致:

时而疯疯癫癫地宣讲“发工资”“KPI”,时而优雅从容地杀人,以诠释“光脚不怕穿鞋”的匪气与旧秩序崩塌下的无力感。

另一个要聊的是白客,本次成功褪去喜剧标签,塑造了一个背负战争创伤的孤胆警察夏然。

这是一个很难把握的“英雄人物”,因为他身上有“反英雄”的特质,面对敌人时的怯懦、对孤独的恐惧。

这就赋予了角色真实的人性弧光。

野心与遗憾

必须要说,对于一些影迷来说,《大风杀》还是存在遗憾的。

比如在社交媒体上,吐槽的声音并不鲜见:

试图融合西部片的苍凉、犯罪片的生猛、时代剧的厚重,却因节奏失衡与逻辑漏洞导致主题失焦。

比如在票房表现上,《大风杀》表现出的更多还是乏善可陈:

观影门槛不低,相比之下,同期竞争对手《水饺皇后》《猎金游戏》等更符合“爽点明确、情绪直给”的市场需求。

可以说,戏外的《大风杀》,演绎了一场未竟的西部狂想。

事实上,中国的电影人,包括观众都有西部片的“野心”,因为“西部”不光是意大利片里的西部,不光是好莱坞电影的西部。

“西部”代表的是,所有个体对于天空地阔、孤影独行的终极向往。

这就是为什么千年以来,我们有那么多边塞诗、有那么多边塞诗人的缘故。

“青海长云暗雪山”是西部片;“更吹羌笛关山月”是西部片;“大雪满弓刀”,五个字,就是一部绝佳的西部片。

风暴散去,余烬犹温

《大风杀》注定是一部充满争议的作品。

但它像一场实验,证明中国电影人没有止步舒适区,仍有挑战类型边界的勇气。

影片结尾,朴树的《且听风吟》缓缓响起,警察夏然最终选择“向前看”。

这或许也是导演对观众的寄语:在娱乐时代,我们需要给“不完美”的探索以容身之地。

毕竟,下一场真正的风暴,或许正孕育于今日的狂沙之中。

现代快报/现代 评论员 王子扬